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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举办活动

    经历过命运漫长岁月摧残的人,对生活里一颗糖果的甜味都不会再抱有期待

    钓鱼大赛再有几天就开幕了,在营销部的屋里,董晓剑被参赛人员机票订购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颜明月也在跟各家供应商对接的同时,还要协调所有物料的执行工作。

    然而更多人却是在闲聊着。吕妹则是戴着耳机在看韩剧,时不时因剧情的精彩而发出笑声,有时还会跟着共情落泪。

    看到贫穷女主角跟帅气多金富二代结婚的片段时,吕妹情不自禁感叹,“哇,白马王子爱上灰姑娘的完美结局,我都感动哭了。”

    说着把耳机摘下,拿了两张抽纸擤鼻涕,然后看着孙志,问道,“孙志,你多大了,结婚没?”

    孙志兴奋地右嘴角向上歪咧起来,“我三十岁,单身,想找云州女人做老婆,你有的话就给我介绍,成了请你吃饭。”

    “怎么不找你们老家的姑娘呢,这样才有共同语言嘛。”

    孙志一脸傲慢地连连摇头,“我们老家那地方的女人太彪悍,不好调教,云州女人勤快。”

    说到这,孙志扫视了一眼颜明月,然后整个身体往椅子里陷得更深,以最舒服的姿势瘫在椅子里,继续说,“以前在酒吧喝酒,跟一个女老乡说,‘我们男人很专一’那女的竟敢跟我吵,说‘你们男人很花心。’我说‘我们男人二十岁喜欢十八岁的女孩,三十岁喜欢十八岁的女孩,四十岁喜欢十八岁的女孩,五十岁还是喜欢十八岁的女孩。这还不够专一吗?’那女的听了后说,‘也对哦。’”

    颜明月坐在孙志斜对面,虽然很忙,但实在听不下去了。韩碧玲一会说是助理,一会又说是项目经理的这货色,素质不是一般低。

    她忍不住怼道,“你以后就找那种女人当老婆吧,不要祸害云州姑娘。”说完朝他翻了个白眼。

    孙志迅速露出得意的神态,哈哈大笑起来,语气甚是嚣张,“我以后肯定找个云州姑娘当老婆,让她给我洗衣做饭,而且孩子必须全都随我的姓,必须孝顺我父母。”

    看着那渣男自恋的模样,颜明月直接无语了,后悔怎么跟这种人争论呢?

    她做了个恶心呕吐的样子,再翻个白眼甩给他,不想再说话,只觉得这货长了一副欠揍样儿。

    有些男的除非照片挂到了墙上,不然哪怕老到牙都掉光了,都会花得很专一,永远只喜欢十八岁嫩姑娘。

    到项目不过几天时间,孙志爱吹牛,耍小聪明,嘴上绝不认输的臭德性,就在颜明月心里贴上标签。

    孙志开自己的车去驻场,韩碧玲不会给他报销油费,所以大部分时候,他也不得不坐半岛墅的通勤车,但常常是在临发车的最后一刻才赶到。

    这天大清早,颜明月坐在通勤车的靠窗位置,还差两分钟就到发车时间了,孙志和黄丽都没到。半岛墅同在市区生活的几个人都提前到了,其他人则是住在淀县不同区域,要按线路到好几处接人,时间其实很紧张。

    颜明月的电话铃响起,是孙志打来的。“明月,你让司机晚一点开车,我马上就到。”

    “你怎么每一次都这么晚,快点。”

    “少废话,快跟司机说。”

    颜明月就这么拿着电话跟司机说,“师傅,有个人马上就到了,麻烦等一下好吧。”

    司机说,“我是按规定准时发车的,不然这个叫等那个叫等,上班迟到我要被投诉的。”

    老黎说,“孙志就不能提前几分钟过来吗?”

    置业顾问小曾说,“就是,我们都能提前到,他怎么就到不了。”

    颜明月不再说话,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毕竟别人说的都没错,发车时间定下来就是要遵守的,凭什么别人要为你网开一面。

    当司机将车子启动准备出发时,黄丽在车外连喊,“等一下,等一下。”紧接着气喘吁吁地跳上车子,司机关上门直接开走。

    开早会前几分钟,孙志也出现在了办公室。黄丽满脸疑惑地问,“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开车过来。”

    下午黄丽把半岛墅的宣传单页发给孙道定稿后,颜明月校稿时拨打单页上的销售热线,听到的提示音却是已停机。她立马对坐在一旁的老黎说,“黎经理,你们的销售热线停机了呀?”

    对方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嗯,停机了。”

    颜明月又打电话到售楼处的另一部座机上,是小曾接的电话,“小曾,你们的销售热线已经停机了。”

    “对,已经停机了。”对方也很平静地回应,跟老黎一个态度。

    从滇市市区到项目的高速路上,一共有三个户外广告牌挂着这条销售热线。一个户外一年几十万元的广告费,就因为这个电话打不通而打水漂。也不知停机多久了,整个项目的人竟然都没发现,这会儿发现了也置之不理,颜明月已经被这家开发商里的人弄得无语。

    过了一会,孙道走进营销部,颜明月赶紧说,“孙总,你们的销售热线停机了。”

    “行,我这就处理。”

    颜明月这才放下心来,这个项目以前卖得不好,看来不是没原因的。所有人都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工作,一条直接影响销售的重要电话,竟然还要靠乙方的人告诉营销总监才能解决。下班前颜明月又拔了一次销售热线,终于恢复正常。

    吃过晚饭,颜明月和黄丽坐孙志的车回去。在车上孙志带着嚣张与傲慢的怨气讽刺颜明月,“今天害我浪费油钱,韩总又不会给我报销。”

    颜明月怼道,“你自己迟到关我屁事呀。”

    坐在副驾驶位的黄丽问,“来回一趟要多少钱油费?”

    “差不多一百二。”

    孙志扭头朝后,看了颜明月一眼,又抱怨,“明月,今天都是你害我搭不上班车的,如果是我跟司机讲,他肯定会等我。”

    颜明月看向车外不说话,只是后悔,干嘛要坐这渣男的车回去,以后除非万不得已,都不要再坐他的车了。就算半岛墅的人看见她一个人坐通勤车,要笑话筹美内部不合,也好过被这神经病恶心。

    孙志看颜明月不说话,一副生怕她没听懂他的意思般,继续说道,“你的情商太低了,黄丽比你好多了。”

    颜明月实在是被恶心得忍不下去,厉声怼道,“你的情商真他妈的高。”

    孙志洋洋得意地把头高昂起来,看向前方,“我的情商肯定比你高得多。”

    颜明月在心中暗骂,一个直接嘲讽别人情商低的人,情商有多高不知道,但教养的高低不言自明。靠踩压别人,把自己所谓的情商拉到高处,这样的为人,很低贱。

    “明月你工作是要让人哄的。”孙志仿佛不把颜明月狠狠踩在脚下誓不罢休的模样,非得继续羞辱她。

    颜明月顿时火冒三丈,他妈的我让你哄什么了,屁能耐没有满嘴喷粪的话倒挺能说。然而她心里愤愤骂着,却只是阴沉起脸一声不吭。这是她性格当中无能的一面,明明话到嘴边了,却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她到底在怕什么?其实并没有怕,只是曾经的成长环境压抑成的性格缺陷,不是一朝一夕能转变的,这让她在职场中吃了不少亏。

    她恼极了孙志这个二货,整天叽叽呱呱嚷个不停,不吭气时定是憋一肚子坏水,想着坑人的事。总以为用言语将别人踩压到脚下,就能做高高在上的人了。

    当那轻瞧别人的心思蠢动起来,卑劣言行并用之时,就不是能站得高的人了。嘴上抢得了风光,在别人眼里却成了龌龊之流,这标签一旦贴上,就再也揭不掉。

    她不想和杠精杠,在他们狭小的世界里,自己就是绝对真理,你赢不了。杠精不讲道理,人渣不谈良心,当杠与渣并存时,要么干掉杠渣,要么快跑。用自己的精力回应杠渣的否定,除了在他们制造出来的污浊里,因愤怒和狂躁而沦陷,不会收获任何益处。

    此后一路上颜明月不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哪都能遇到奇葩。半岛墅的工作本来就累得要死,如今又多添这么个货色来恶心。

    颜明月望着窗外急闪而过的景物,沉沉地叹了口气,愈发觉得眼前黑乎乎的路景,透着一种颓废的疲劳感。

    第二天颜明月像往常一样去坐通勤车,黄丽跟孙志像是约好似的,都提前了几分钟赶到。孙志上车找个位置刚坐下,又立马起身,走到司机旁边的副驾驶位坐下。

    “早啊。”孙志给司机递了一支烟,司机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早。”

    “这种中巴开到半岛墅快的话得多长时间。”

    “最快的话要四十来分钟,但不能那么开。”

    “我也有一辆车前两年买的,速度还行,不过是小车。”

    “你的车买多少钱。”

    “包上牌照二十万。”

    “那还行。”话说到这,两人有点冷场了,孙志要了司机的电话,便回到原来的座位。

    第二天黄丽又是临最后发车时急匆匆赶到,司机的电话铃响起,“喂。”“……”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司机回复,“我是按照规定时间发车的哦,以前因为等人就被投诉过了。”说完司机挂掉电话启动车子。

    老黎说,“是孙志又迟到了吧,天天晚上泡妞去了吗,总要让别人等。”

    司机说,“谁都这样肯定乱套了。”

    颜明月觉得筹美的人在半岛墅就是让人看笑话的,尤其孙志到项目之后。

    但她心里有点幸灾乐祸,昨天不是说你跟司机说他肯定等你吗?这脸打得没法要了吧?

    有些人真是把与其提升自己,不如作贱别人的无耻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明明很普通甚至一无是处的人,却迷之自信,总想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

    毕竟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拿得出手跟别人竞争的优势,唯有靠刷存在感来恶心别人。本来想秀情商,没想到暴露了智商。

    钓鱼大赛开幕在即,颜明月没心思跟孙志这种二货勾心斗角。

    程秘书长打来电话,“你们那个活动付款到银行办理没有,我查了没到账。”

    “哦,我现在跟孙总说一下。”

    颜明月挂掉电话赶紧问孙道,他说财务去银行办了。

    她给程秘书长发信息,“孙总说财务已经去银行办理了。”

    过了半小时,程秘书长发来一条语音,怒气冲冲地咆哮,“你是干什么吃的,工作效率那么低,都这么久了还没看到钱到账。”

    早已忙到焦头烂额的颜明月沉沉叹了口气,心里倍感委屈,这件事此前她根本就不知道。程秘书长冷不丁来说,她也只能是帮忙跟进,可对方却莫名其妙地冲她一顿臭骂。

    她知道程秘书长催的这笔款是组委会的活动经费。开赛前如果拿不到,以后恐怕更难拿到,他着急也能理解。但这事根本轮不到她处理,他无非是想通过对她施压来催款。不敢冲孙道发脾气,就冲孙道下边打杂的兵怒吼。

    在半岛墅这个项目上,颜明月受了太多嘲讽与无端辱骂,真他妈的想撂挑子不干了。

    她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身心都已筋疲力尽,脑子短暂空白后,收拾好情绪,还是发了个信息,“程秘书长,我跟孙总说催款的事,他告诉我已经在处理,具体哪个环节有问题我也不清楚,给你们工作上带来不便实在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对方发来信息,“这事本来跟你无关,也不能怪你。”

    颜明月鼻子有点发酸,既然不关我的事,怎么冲我破口大骂时那么恶劣?

    以前跟大赛组委会的人都是网络与电话联系,收到活动款的程秘书长恢复了平日的和气,带着团队十来号人来到半岛墅提前部署。

    工作强度比以前更高了,依然在生病咳嗽的颜明月,全靠对工作的责任与担当在硬撑。

    小曾到营销部找孙道签文件,孙道满脸笑容地说,“小曾你太爽了,刚来项目就开单五套。”

    小曾脸上浮现出委屈的表情,语气里尽是无奈,“孙总,魏总说人是他带来的,是他的单子。”

    孙道一脸的无所谓,“魏总他不懂卖房的情况,就是你的单子。”

    小曾来项目不到一个月,原来在免税店卖奢侈品。新手一来就卖出五套别墅,惹得大家眼里全是羡慕嫉妒恨。

    颜明月也忍不住说,“小曾你好厉害,五套呀,快点去买彩票,准中。”

    小曾笑着说,“这五套是一群熟人组团买的。”

    “那也很厉害了。”

    颜明月猜测,可能这群人本就有了意向,加之置业顾问工作到位,所以顺利开单。但一开就是五套,这好运简直爆棚了。以前听说新手买股票或是赌博都会赚钱,原来卖房也有新手大礼包的玄学,看来人要想成功,有时候还真需要些运气加持。

    半岛墅随着活动的即将开启,别墅一套接一套地卖。附近半岛一号的领导见此情景,心里挺不是滋味。两个项目是竞争对手,这天又听说半岛墅来了一组客户,一下子卖出五套别墅。

    半岛一号的营销总监黄翔在开会时说,“要想办法堵住半岛墅的客户,不然把我们的客源都抢去了。”

    策划经理很快心生一计,会后悄悄对黄翔说,“最近外边不是修路吗?如果水管不小心被挖断,半岛墅三天两头停水,客户住得不舒服自然就跑了。”

    于是第二天开始,半岛墅不到一周时间管道被挖断三次。

    上午程秘书长让颜明月准备记事本与透明胶,她到行政部,办公室里只有行政总监郑总与负责后勤的兰主管在屋里。

    颜明月说,“兰主管,组委会那边需要四本笔记本、两个透明胶,麻烦准备给他们好吧?”

    “行,我下午给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领导在场的缘故,话音刚落的兰主管有些不高兴了。脸色瞬间晴转阴,语气从正常向极度不爽过渡,嗓门则由说话音量转至骂架声调,“天天要这要那,什么东西都来要,干嘛不早说。”

    颜明月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活动的人手不够,很多事情也难做到事事周全,组委会那边也是刚跟我说的。”

    兰主管开始愤怒地咆哮,“烦死了,哪有这样做事情的,东西给你们用完必须还回来。”

    “行。”颜明月早已被这活动的各种烂事折腾到没力气发火了,只是平淡地回应,然后回营销部。

    一个多小时后,颜明月再到行政部打印文档时,办公室里只有兰主管。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势,满面笑容地对颜明月说,“您这个文档要打多少份。”

    “打两份就可以了,谢谢。”

    打印的时候,兰主管继续有话没话地跟她闲聊,态度好极了。

    打印好离开行政部时,颜明月对这个女人短时间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感到奇怪,但又马上明白。

    大抵是刚才郑总在一旁听到兰主管骂得太难听,事后教育了一番,不然自己得不到后来的假意客气。

    在这个央企项目里,郑总也是高管,是少数几个跟总经理一块吃小食堂的领导。平日见了颜明月都是带着善意笑眯眯的,反倒是她下边的人,可比主子耀武扬威多了。

    在半岛墅驻场的这段日子里,颜明月可是没少受这些主子身边哈巴狗的气。一想到这,她又沉沉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心里的委屈,比项目旁那个二十来平方公里天然湖里的水还多得多。

    不止行政部的兰主管,就连销售部的吕妹,都凶巴巴地指责颜明月。

    起因是孙道很早就安排了要做活动宣传单页,筹美提交设计稿确定后,就是甲方内部的事了,但到了大赛前两天,印刷稿才被送到案场。而且这个宣传单,孙道安排了一家滇市的印刷厂,还有另一家则是在山东的印刷厂。这明摆着山东那边的钱,至少一部分是进孙道腰包了,反正颜明月是没看到山东那边寄来印刷品。

    吕妹在看到滇市印刷厂送来的两小摞宣传单时,大声冲着颜明月斥责,“活动快开始了,宣传单才送过来,你做策划的水平不行呀。”

    天寒地冻的,颜明月在湖边被大风刮得快成冻干了。从大清早忙到中午,水都没时间喝一口,被坐在办公室里追韩剧的销售经理怼得气不打一处来。

    “请你搞清楚状况,别张嘴就来。首先,这宣传单从定稿之后的所有工作都属于你们甲方负责的,况且我在一周前就友情提醒你们策划了。其次,我是乙方策划,会尽力配合你们完成相关工作,但不是你们生产队的驴。”

    颜明月在办公室里一口气连珠炮似的把吕妹怼回去,对方听了这一番火药味十足的话,拉长了脸,不再吭声。

    颜明月本是个暴脾气,在负责这个项目后,脾气更是因为甲方团队工作上的各种不作为而暴上加暴。这项目里的不少人,自己不干活,挑别人错处倒是具足了神通。

    孙道很清楚自己手下那些人是啥水平,索性将大部分工作推到颜明月身上。可功劳没得,苦劳没有,还要给这些屁事不干的人背黑锅,真要把颜明月气到原地爆炸。

    甲方的不尊重,有的源于乙方的无能,还有的源于乙方的容忍与沉默,适当给甲方点恶劣态度瞧瞧,才不至于让他们太嚣张。

    孙道在这场全国性的钓鱼大赛中没少在各环节捞钱。

    杨兵接下这场活动的业务,活动费还没收到,就已在跟孙道打麻将的时候输了不少钱,还有孙道跟笑笑开房的房费,请孙道几个心腹吃喝玩乐之类的,公关费花得可不少。

    活动物料在紧锣密鼓地布置到现场各处,杨兵亲自上阵,干起爬楼梯量尺寸这些杂事。听他说公司现在办公室里都没人了,他也不得不出来做苦力。

    杨兵的公关公司这几年发展得不错,据说实力在省内也是排名前三的公司。这样的老板,如今也得像农民工一样干苦力活。

    颜明月偶尔觉得,自己在半岛墅所受的种种委屈好像也不太大了。她暗暗自嘲,有时候真的需要阿Q精神来安抚自己,才能把这苦难稀释地淡一点,再淡一点。

    颜明月到项目各处看场地与验收物料,孙道打来电话,“明月,你让吕妹给个银行卡账号,然后让公关公司的杨总转账给她,有一笔款让杨总帮我们走账。”

    颜明月问,“这事你跟杨总和吕妹都说过了吧?”

    “都说过了。”

    颜明月分别给吕妹和杨兵打电话,说明情况后让俩人直接联系。

    事情处理完,颜明月感到奇怪。这事孙道说一声让杨兵直接跟吕妹联系不就行了,为什么还绕一圈让她协调,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但再一想,孙道这是拿她当秘书来差遣或是调教吗?

    前几天孙道跟青龙观不知要签什么合同时,也是让她提醒时间,可她不过是广告公司的一个文案策划,如今还兼着半岛墅的执行策划,做一堆超负荷的工作,难不成孙道想把她变成甲方的人?

    想到这,颜明月不禁无奈苦笑,仅仅是一场活动的工作推进过程,这个千亩大盘里的各色人等就让她见识了种种脸色。

    大央企并没有相匹配的千亩大盘格局,真要在这项目上工作,她可伺候不起各路虾兵蟹将大爷们。

    孙道故意将项目的一些对接统筹工作交给颜明月做,是想看她的处事能力。事实证明,她与各家供应商之间的协调完全没问题,与项目内部之间的工作沟通也过得去,至少比他带过来的吕妹、董晓剑还有以前的策划经理,用起来省心得多。

    有一次杨兵打电话给颜明月沟通活动物料情况,最后补充了一句,“过两天给你送个小礼物啊。”

    颜明月知道这在甲乙方之间是常态,但她也知道有句话叫“拿人手短”。于是婉拒,“不用,你们把活动顺利办好,我就很感谢了。”

    她的回应让杨兵有点意外,事后他跟孙道喝酒时提起这事。孙道听了很开心,觉得这姑娘不仅工作做得好,看起来还挺便宜,而且长得也不赖。他觉得这种不要钱干活又卖力的女人,简直就是专为他准备的。

    他想起几个月前刚到半岛墅时,去青龙观算命,道长说他今年桃花运很旺。如今他对颜明月又多了些心思,认为这也是他的桃花之一。

    中午杨兵到半岛墅给钓鱼大赛送晚宴食材,兰主管看到食单上所说的海鲜大虾,直接发飙了,怒气冲冲地打电话给颜明月,说没法接收。

    颜明月到食堂一看,原本以为的大虾至少是冻虾,但眼前的根本看不出来是虾,就像是火锅食材里的冻品丸子,物价清单上是十斤一千八百元。

    这个情况颜明月也看不下去,对行政部来说确实为难,但直接拒收对活动公司也是损失。她只能折中处理,“一千八这个价格确实不好收,但毕竟也辛苦送来了,杨总价格上你优惠一点吧。”

    杨兵看兰主管阴沉着脸,知道事情僵持下去不好办,便爽快地说,“那就九百吧。”

    颜明月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兰主管,对方皱着眉头说,“我不敢做决定,要去问领导。”说着转身离开请示领导去了。

    颜明月与杨兵及他的助理就在那箱大虾面前等着,这场活动结束后,两人大概就没什么交集了。

    杨兵趁着等结果的时间跟颜明月闲聊,“明月,你在筹美工资多少?不然你到我公司做活动执行吧,你的情商挺高,适合做公关。”

    颜明月无奈地摇头笑着说,“其实我的情商一点也不高。”

    杨兵继续说,“筹美才八千,在我这边算上提成,一个月能拿到一万多。”

    “我还是比较喜欢做文案策划。”颜明月尴尬地笑着回应。

    她猜想,杨兵大概是打听过筹美的工资了。资深文案策划在筹美的工资标准是八千,她的工资是九千,但在筹美还要扣税,到手也只有七千多。而所扣的税,颜明月怀疑不过是韩碧玲以扣税之名吞了的,毕竟以她的人品,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这也是唯一一家颜明月原本谈的工资到手要扣税的。

    其实也怪自己当初没问清楚,九千是到手的还是税前。杨兵所说的工资,对颜明月不是没有诱惑力,并且他承诺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跟客户喝酒这样的事由他来做。

    后来活动结束后,杨兵在网上又找过颜明月一次,想让她进自己公司,短暂的犹豫后,颜明月还是婉拒了杨兵。

    杨兵在动员颜明月去他那边时,说公司计划三年内上市,他大抵是觉得,这样可以显得公司更有实力。因为此前的打交道相对愉快,颜明月对杨兵这一行为并不反感,但她对这类话语没有半点动心。

    在地产行业摸爬滚打的这些年,颜明月换工作时根本不在乎公司有多大,所谓的实力,除了有好的待遇,友善的工作环境之外,还要有好品质、好素质的项目,可以在工作中不卑不亢跟客户对接,这是她眼里有实力的公司。

    她还是更喜欢做文案策划,虽然钓鱼大赛期间的工作,让她发现自己在执行层面也能做得不差,跟别人在工作上的沟通没啥困难,但她终究不想跟太多人打交道,这是性格使然。

    颜明月怀疑在和杨兵打交道之前,对方早已知道自己。以前在网上找工作时,看见他公司的招聘账号多次浏览过她的求职信息,那时她在业内已被不少人知道并认可能力。

    杨兵说她的情商高,这样的话出自专与人打交道的公关公司老板,多少有点让她惊讶。在这之前,很多人甚至当众嘲讽她情商低,不久前的孙志就傲慢地以此彰显他的高情商。

    颜明月不认为自己情商高,但也不觉得自己情商低。

    她自认为平时对别人友善但不亲密,保持边界感是对自我的保护,也是不打扰别人的教养。于她而言,自己情商高低取决于对方德行。

    如孙志那一类,从一开始就出言不逊的,就别想看到她的高情商;而对于那些懂得尊重别人的人,会看到她善意的笑容与真诚。她以为,所谓的情商,理应是存善意,知分寸懂体谅,眼里有别人,不亏待自己,而不是满嘴油滑与虚情假意。

    无论是职场里还是生活中,颜明月看到太多当面嘴甜得跟喝了蜜似的,转个身却是坏话说尽的人。这不是情商高,顶多算是世故圆滑,还可能是老奸巨猾。不是酒桌上能喝会暖场,能左右逢迎就叫情商高。别觉得会说几句虚伪浮夸的话就是高情商,有时反倒是自降身价的显现。

    说别人情商低,可能是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却又得不到的洗脑与羞辱。

    孙志的出现让孙道有不好预感,有人告诉他,孙志在食堂对颜明月大言不惭,说所有的活都是他在做。孙志到项目才几天时间,孙道就觉得这小子是个特喜欢耍小聪明,爱吹牛与甩锅的人。

    如果孙志来替代颜明月,他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下午颜明月跟董晓剑到湖边验收物料,忙得差不多后,俩人坐在停靠岸边的游湖船上闲聊。

    董晓剑平时活干得不好,给人挑刺倒是挺有能耐,他一脸吊儿郎当的痞相,“就你这暴脾气,跟小鞭炮似的,只适合在甲方工作。”

    “咋的,老娘炸你了,还是你想被炸?不然我现在给你一拳头,炸你个狗血淋头怎么样?”颜明月一边咬牙切齿地摩拳擦掌,一边又眼含笑意瞪着董晓剑。

    董晓剑像个傻子似的嘿嘿笑起来,继续问,“你的工资有多少?”

    “你觉得我应该有多少?”

    “比之前那个小伟的高不?”

    “你觉得我的工资应该比他低还是比他高?”

    “应该比他高。”

    两人就这样打太极般玩文字游戏叨叨着。董晓剑平时在工作方面恨不得躲她十丈远,又怎么会关心她的私事。颜明月猜测,他多半是领了孙道的任务在套路她。

    这背后的意图,可能是想到时候给个差不多的工资,让她到项目来上班。

    那时的颜明月不知道,这是此后孙道为了把她揽到身边,所耍手段中最温和的一种。遇到这样的人渣,只能自叹倒大霉,关键这样的人渣还无处不在。如那烧不尽的野草般,妖风吹又生。

    这些年来的职场经历,对于颜明月来说,有人愿意用她是好事,别人看得起,即便不喜欢,她也心存感谢。可如果明知她不愿意还要玩阴招耍手段,那就没得聊了,唯有送他们一句,“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呸!”

    颜明月常想不明白,我不靠跪舔,凭能力为那些老板或客户创造经济价值后,怎么都只想给点糊口工资就要我卖命?难道我脸上写着“便宜”俩字,又或者我身上刻着“好欺负”仨字?

    一个月累死累活的努力,钓鱼大赛终于开幕。全国各地的钓手和十来家媒体都已提前一天来到项目。

    孙道要求筹美公司在活动三天里,安排十个人到项目帮忙。因为劲晓项目,公司设计师快忙到四脚朝天了,韩碧玲不可能让其他同事过来帮忙打杂,直接拒绝了孙道。但孙道依然强势要求,最终由筹美出钱找七个在校大学生兼职帮忙。

    钓鱼大赛早上八点半钟开幕,通勤车要六点钟出发,颜明月每天加班到半夜,实在没精力四点多钟起床,加之当天不知道要在半岛墅忙到多晚,孙志说开车去。于是三人便约定七点钟集合,顺利的话八点钟到项目,还有半个小时做赛前准备。

    毕竟整个项目所有人,当天都会全力配合大赛相关工作,颜明月的工作重点在于赛前统筹,而孙道才是这次活动的总指挥。

    颜明月六点四十五分来到集合点,六点五十五分还没见人来。她打电话给黄丽,没接。再打给孙志,第一次没接,第二次再拨好久才接,电话那头说,“黄丽还要晚点才能到,我现在过去。”

    到了七点十五分,黄丽坐着一辆摩的来到集合点,然后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睡过头了。”

    过了一会,孙志开的车缓缓停在两人旁边。

    颜明月已经气到不想说话,她无力吐槽比猪还蠢的队友。平时坐通勤班车,这俩人都是赶在临发车的最后时刻到,甚至超时,别人都能提前怎么这俩就那么娇贵?

    今天是大赛开幕的重要日子,竟然专挑关键时刻掉链子,迟到的时间超出一刻钟,这俩人到项目是旅游度假的吧?

    也难怪俩人到项目一周时间就肉眼可见脸圆嘟起来,而颜明月却是瘦了一大圈,外带咳嗽一直未好。

    颜明月强压怒火,铁青着脸色跟黄丽上了孙志的车。车子开出不到两分钟,孙志突然停车,下车绕着车子走了半圈,然后说,“车胎被钉子扎了,要去修车,你们先打车去。”

    颜明月气得咬牙切齿,心里瞬间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她暗骂一句,“这车子真他妈坏得准时准点。”

    让出租车司机以最快速度赶往项目,颜明月给孙道打电话,“孙总,不好意思,今天我们要晚点到,车子坏在半路,重新打车耽误时间了。”

    所幸孙道没拿这事做文章。赶到项目时,活动已经开始,颜明月匆忙跑到开幕式现场跟进工作,她心中有满腔愤怒与委屈,但无暇顾及,也没法子发泄出来。

    工作中没有不犯错的人,但在如此重要的活动当天,竟然能睡过头,甚至没有半点愧疚,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责任与担当的缺失,也是猪队友给团队带来的事故。

    颜明月宁愿遇到神一样的敌人,也不愿意要猪一样的队友。强悍的敌人能让自己在作战过程中不断强大,就算终有一败,亦能从中收获一二。可猪一样的队友,除了不能成事,还可能直接将事情搞砸。

    你需要团队携手共进,最后却发现你得帮他们完成本属于他们的工作,甚至为他们制造出来的麻烦善后。

    对真正做事的人而言,这是一种极大的能量消耗。久而久之,最终只会是做事的人带着不屑与失望离去。

    筹美团队在这场大活动运作下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孙志与黄丽到项目一周就迅速长胖了,而颜明月不到一个月就瘦成皮包骨头。

    在你不够强大时,你不能选择同行的队友,却可以选择要不要这样的队友。工作中出了问题,除了自省,也要看看环境是否有问题,以及掌控这种环境的人是否有问题。

    第二天上班,黄丽趁孙志不在旁边时对颜明月说,“孙志说他好伤心啊,他车子坏了你都不关心他一下。”

    颜明月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并不言语,却在心里骂道,车子坏得真他妈准时。有一种人,炒菜不咋滴,甩锅第一名。这货如果上战场,一定是最先当逃兵的那一个,甚至还会当汉奸。竟然还有脸要关心。我呸!你想拿自己当葱没问题,可关键是谁想拿你蘸酱啊。

    一个人能不能扛得住事,有事情来的时候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像孙志这种败类,事情还没来,就迫不及待将黑锅甩给别人,不仅扛不了事,还能砸事,卑劣无比。

    第三天钓鱼大赛结束后,晚宴要安排颁奖仪式。

    原本孙道说是在客户餐厅里吃饭、颁奖,但颜明月想多给项目做宣传,建议把晚宴安排在售楼处,这样现场媒体都能拍到项目沙盘和售楼处。

    四点钟时,颜明月到售楼处去看场地,本以为一切已准备就绪,却发现整个案场摆设和平时一样。她急忙给孙道打电话,“孙总,售楼处还没有开始摆桌子吗,大赛四点半钟马上结束了呀。”

    电话那头大风呼呼呼地刮着,估计他还在湖边,“一会就摆上了。”

    “行,要让他们快点,不然怕来不及。”

    颜明月担心事情推动不下去,就直接在售楼处等着。她脸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急得都快火烧眉毛了。但她知道发火没用,很多人都被这次活动折腾得心情烦躁。

    大冬天的湖边会比陆地区冷得多,不少人连着三天因为比赛需要在湖边待着,被冻到上下牙齿打架说不出话来。大赛前负责物料的供应商忙到半夜十二点钟才收工,就连孙道在大赛前一天也吐槽,给橡皮艇充气踩到脚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了。

    过了十来分钟,售楼处外边开始热闹起来,搬东西的声音由远及近,颜明月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物业部的一个主管带着几名保安,将客户餐厅的桌子轱辘轱辘慢慢转着圈子推进售楼处,还有些女客服抬着轻一点的椅子跟着进来。

    看着大家人来人往地安置桌椅,那个主管对一个同事说,“是哪个神经病安排在这里吃饭的。”

    站在两米外的颜明月心里顿时生起一阵酸楚,她的这个安排,在他们眼里是添麻烦增加工作量的事儿,类似的委屈她在半岛墅里可没少受。

    组委会邀请了全国十多家媒体过来,半岛墅的售楼处虽然场地只有四、五百平米,但好在层高有六、七米,前台接待区的台面是价值三百多万元的黄花梨,在这办颁奖晚宴,远比在客户餐厅有排场。

    活动舞台介于前台与沙盘中间,前台后的墙上半岛墅的大标识很气派,媒体不管怎么拍照、录视频,都能把项目拍进画面,而客户餐厅顶多一百来平米的空间里,还是各个包厢分隔开来,相比之下明显小家子气。

    颁奖晚宴开始,先是组委会秘书长请相关嘉宾致辞,接着由活动公司安排的魔术师和歌手陆续表演。

    魔术师按颜明月提前说的,跟魏迟互动了一会儿,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总经理,难得看到一直露出笑脸。

    颜明月不知他真是开心的笑,还是在镜头与众人面前的强颜装笑,但好歹是笑脸。最近又卖出两套别墅,是有史以来的最高价。她猜想,魏迟的笑容里,多少应该有些真心吧。

    颁奖活动到八点钟左右落下帷幕,嘉宾与钓手们开始吃饭。颜明月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终于结束,她可以回市区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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