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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发绣

    官差问清始末,见怪不怪,刘三这帮人是远近闻名的流氓,案底不少,但犯的都是小事,根本不怕坐牢,官府也拿他没办法。他和陈名医无冤无仇,不会无故来捣乱,只可能是被人买通。

    水清桦想到,陈府门前都是病患,还有些小孩子,万一在混乱中造成踩踏,说不准真会出人命。陈名医派人义诊本是医者仁心,但这样一闹,名声可能就全毁了。

    小药童气得涨红了脸:“肯定是本草堂干的,真真下作!”

    转身又向窦建之拜下:“今日多亏壮士相助,决明子谢过!”

    原来他叫决明子。

    窦建之连连摆手:“不谢不谢,我家中也有病患,怎能看着这么多病人遭难!”

    “壮士也是来求医的?”决明子问。

    “正是,我妻子胎里带的弱病,一年总有小半年在风寒咳嗽。四处求医,总没有大起色。恳请陈名医能为我妻医治。”

    决明子面有难色:“陈大夫年岁大了,最近感染风寒,实在起不来床。”想了想眼睛发亮地指向旁边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大夫:“这位是陈名医的大弟子蔡大夫,要么请他给看看!”

    窦建之还未开口,一名丫鬟从宅内急匆匆向门口走来,还未走近就焦急地招呼蔡大夫:“不好了,老夫人晕过去了,蔡大夫快来看看!”

    蔡大夫身子一凛,立刻撒腿向宅内奔去,其他弟子和决明子也面色凝重,一窝蜂往宅里而去,留下窦建之和水清桦面面相觑。

    外面等候的人群,估摸着今天闹成这样也看不成病了,三三两两地离去。只剩下几个不死心的还在等。

    “等吗?”水清桦问窦建之。

    “等!”窦建之斩钉截铁。说完想了想,也拔腿往宅子里走。

    水清桦一惊,非请即入,可不合规矩!无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和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陈宅非常简素,不过是青砖砌成的三进院子,庭院里种植着寥寥几丛青竹,院墙上爬着蔷薇,没有任何名贵花木。

    据闻陈名医早年是宫里的太医,退休后回到老家,出诊费用也是鄂城第一高,陈宅就算不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也不该寒素至此。二人想着,走到了正院之外。

    院子里人影幢幢,一个丫鬟边抽泣边说:“再过七日就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佛诞日了,老夫人带着家里的夫人小姐绣了半年才绣成的佛祖绣像,本来要在法会上供奉的,今日管香烛的人一个不小心,把绣像烧去了半幅!老夫人气急攻心,就晕过去了!”

    一阵嗡嗡议论声响起。水清桦凝神听着院里的动静,心里琢磨着,是什么样的绣像,该如何补救?

    一炷香的工夫后,听得众人纷纷低声说,醒了,醒了!

    又过了片刻,传来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的声音:“我没事,都散了吧。就是这绣像……本来是要为老爷还有天下病患祈福的,这下如何是好……”

    庭院中站着的几个年轻姑娘闻言发出一阵低泣。

    “是什么样的绣像,也许还可挽救!”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几个姑娘抬头,只见一清丽少妇,眉眼温婉,款款而来。正是水清桦。

    她在院外听得老夫人伤心,绣者的好奇心令她再也按捺不住,顾不得失礼便走了进来。

    领头一个稍年长的姑娘上前一步:“敢问夫人是何人?为何不经通传便入内?”

    水清桦施了一礼:“抱歉,贸然闯入,事出有因。我对绣艺有些心得,能给我看看绣像吗?”

    一个年幼的姑娘嗤笑出声:“我大姐姐幼习女红,绣艺卓绝,她都没办法,你能有什么法子?”

    “绣岚,”年长姑娘用眼神制止了妹妹,客气地对水清桦说:“无妨,我带夫人去见祖母,由祖母定夺。”

    水清桦跟在姑娘身后进了正堂,白发苍苍的陈老夫人神情灰败地歪在上首太师椅中,蔡大夫、决明子等人立在堂下。

    听孙女说了始末,陈老夫人抬起昏黄的眼睛,看向水清桦,“这位夫人真的有办法?”

    水清桦郑重施了一礼道:“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陈老夫人让孙女把一卷绢布拿过来,绢布一侧已经被火燎得焦黑。打开来,绣像上,药师琉璃光如来身着宝佛衣,结跏趺坐于莲花宝台,他左手执药壶,右手结三界印。可惜,绣像上部已经完全烧毁,正好把药师佛头顶的螺发烧光,只剩下一张略有残缺的脸。

    陈老夫人不禁叹气道:“要是烧了别处还好,偏偏烧了头脸,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啊!就算再接半幅绫子,也做不到天衣无缝,有几百信众盯着看,如何能交代过去!”

    水清桦没有接话,她双眼出神地盯着焦黑的部分,众人都惊异地看着她,不敢出声。

    过了几息,水清桦才回神,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说:“有一个法子,或许有一线转机”。

    老夫人眼睛一亮,整个人都坐正了:“什么法子,你说说,死马当作活马医!”

    水清桦笑了:“你们可听说过发绣?”

    众人皆迷惑地摇摇头。只有那个叫锦岚的大孙女说:“听说过,就是以人发代替丝线,前朝似乎出现过这种技艺,但早已失传了。”

    水清桦点点头:“不错,发绣的起源,就是信女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绣菩萨,以体现自己的虔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发丝难寻,发绣就渐渐衰落直至失传了。如今这幅绣像,修补难免留下痕迹,但如果用人发来绣菩萨的头发和眼眉,更能彰显绣者的虔诚和发心,足以抵消信众对拼接的关注。”

    “你这点子倒好,但谁会发绣呢,头发那么容易断,如何当丝线用?”锦岚问道,众人也纷纷附和。

    “这位夫人,你会发绣?“老夫人也眼含希冀地问。

    水清桦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并没有试过。”

    “那你说了这么多不都白说,浪费大家的感情!”叫绣岚的小孙女气冲冲喊道。

    水清桦不慌不忙:“所以我适才说有一线转机,虽然只有一线,总比完全放弃要强。”

    “夫人,我们该怎么做?”锦岚走到她面前郑重地问。

    “先找材料,最重要的就是发丝,还要有一模一样的绢布。只有七天,容不得耽误。”水清桦身上散发出的稳重和自信,莫名令人信赖。

    老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问:“夫人有几分把握?”

    “一成左右。”水清桦坦言。

    一成?众人脸上表现出明显的失望,绣岚更是翻了个白眼。

    “如果成功,夫人想要怎样的报答?”老夫人又问。

    “我有一个亲妹,胎里带疾,想请陈名医亲自给看看。”

    老夫人摇摇头:“拙夫染病在床,实在无能为力。”眼看水清桦暗淡下去的脸色,又道:“老身倒是可以为你的妹妹看一看。”

    蔡大夫立刻在一边补充:“师母可是师父的同门师妹,医术不在师父之下,只是女子行医不易,是以外间无人听说。”

    水清桦惊喜地看着老夫人,深深地躬身一礼:“谢老夫人!我姓水,此事我必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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