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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醉酒

    方鹤川说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上午那件事,下午南子源去和夏拿拿约会了——他俩的休班时间都改成了周六下午。

    拖到晚上七点才来接方鹤川出门,月明星稀,方鹤川坐在副驾驶上闭眼休息,南子源见他睡着了没动静,直接奔着一家酒吧开车疾驰而去。

    安静的地方是思考不出来关于感情的问题的,还是酒吧管用,借助酒精能说很多话、做很多事。

    南子源坚信这一点。

    因为关于方鹤川以前的事情,南子源是怎么知道的呢?都是因为方鹤川因为应酬偶然喝多了他自己秃噜出来的。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到达了离自川最近的一家酒吧,南子源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正倚着车门睡觉的方鹤川差点儿被哐倒在地,南子源手疾眼快地用身子抵住了他的肩膀。

    “到了?”

    “到了,HZCF酒吧。”

    “啥?”

    “哎呀,快进去吧。”

    南子源将方鹤川拽下车,方鹤川看不太清东西,酒吧里灯红酒绿,各色灯光扫过他眼睛时,他下意识抬胳膊挡住双眼。

    南子源将他按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和一瓶伏特加。喧闹声此起彼伏,方鹤川想起身离开,却被南子源一把扯回来。

    “嘛去?来,你想请教我什么?说吧。”南子源把长岛冰茶递给方鹤川,“是关于小宁星吧,你俩怎么又吵架,几乎一周吵一次。”

    方鹤川接过鸡尾酒,说:“而且每次吵的中心还都是围绕的同一个。你有病吧点长岛冰茶,要喝你自己喝,我不喝。”

    方鹤川欲把手里的鸡尾酒放在南子源面前的桌子上,南子源眼疾手快地攥着方鹤川握着酒杯的手,他力气极大,直接就这样给方鹤川灌了进去。

    “咳咳——你信不信我把你炒鱿鱼喽!”方鹤川被呛得直咳嗽,从嘴角溢出来的酒顺着脖子滑落进了衣服里,粘湿了胸前一小块衬衫。

    南子源说:“我才不信你会把我开除。你俩到底咋了?”两人不仅仅上下级关系,还是朋友,辞退他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南子源有时候不太靠谱。

    方鹤川缓过被灌酒的劲儿来开口说道:“就差不多是小星她有些怪我没把一些事情告诉她,她想帮我分担一些,她说我为她做的太多,对小星来说是种负担。”

    “哪些事儿?”

    “眼睛、欠外债、跑代驾这些。”方鹤川说,“这些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根本没有必要告诉她。哎对,夏拿拿怎么知道这些事?小星说夏拿拿都知道,就她自己不知道。”

    南子源眼神闪躲,讨好道:“哎呀,我这不是不小心说漏嘴了,拿拿以为小宁星知道这些事呢,便也说漏嘴了,放心,拿拿没详细说。”

    方鹤川也不愿再去追究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说:“怪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小宁星因为这事儿生气很正常,要我我也生气,你就给人一种我‘根本没拿你当好朋友’的那种感觉,你能明白吗?”南子源说,“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你不想让她担心是吧,但你们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碰撞在一起那简直就是板块相撞——会出大事的。”

    “她这么生气也是因为我昨天因为钟建欢给人跪下了。”

    “啊?我先不问为什么哈,要搁我身上发生这事儿,我也觉得这是种负担,太过于沉重了,都让人害怕的那种。”

    “那怎么办?我要把我的事情都告诉她嘛?”方鹤川慌了心神,手里握上一个空着的酒杯,就那么紧紧攥着,杯延硌得手心出现了两道淡红色的痕迹。

    南子源思考良久,也没想出比全盘托出所有事更靠谱的做法,说:“现在只能这样了。”

    “那我之前那些事还说吗?”方鹤川指的是家庭状况。

    南子源说:“我不知道,这就看你自己了。不过你要是想追人家的话,就必须得说了,谈恋爱结婚可不能隐瞒家庭状况。”

    “就我这眼睛,再过几年就彻底瞎了,还谈恋爱结婚呢,我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方鹤川哀哀道,“喜欢归喜欢,还是现实一点吧。”

    “我能看出来小星她也挺喜欢你,如果仅仅是因为眼睛的状况而错过彼此,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可惜?那以后我要是彻底瞎了,小星怎么办?重担都压她身上?凭什么呢?以后她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没必要在我这儿浪费几年的青春。”方鹤川借着不断变换闪烁的灯光看向南子源。

    南子源往两只玻璃杯里倒入伏特加,把其中一杯递给方鹤川,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就眼睛这点我感觉你应该跟小宁星说过了之后再就她的反应做出下一步选择。”

    方鹤川长叹一口老气,跟南子源碰杯后将手中的酒一口饮下,他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喝多了会给人添麻烦。但都已经被南子源灌了一杯有四十度的鸡尾酒了,便也就破罐子破摔。

    南子源也同样饮下一杯酒,继续说:“想通了没?”

    “想通了,但我还是需要一点组织语言的时间。”

    “行,那这事儿就算解决了哈。”南子源看了一眼手机,上面写着晚上八点整,“我去弄点吃的,什么都别想了,从现在开始今晚只想吃喝。”

    南子源不知道该怎么能让方鹤川开心一点,就把他自己平时宣泄情绪的方法安在方鹤川身上了。

    方鹤川被这里的灯光晃得眼睛不舒服,在酒精的作用下脑袋愈发沉重,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扶额揉着脑袋,自言自语道:“南子源你小子,这个月的奖金别要了。”

    这家酒吧里有烧烤和牛排食物提供,南子源各样的吃食都要了一点,还点了一提啤酒。方鹤川本来就饮食不规律,被激得胃里不舒服,一直低着头,南子源以为他是还在想刚才的事情,便也没有管他。

    等到烧烤被端上来的时候,方鹤川抬起满是水汽的眸子,拿了一点东西吃才暂时压下胃部的不适感,他脑子发懵,说:“我今晚不回自川了,找个酒店住着。”

    “行,等会儿我叫个代驾送你去离这儿最近的酒店,身份证带了没?”

    “带了。”

    南子源开了两瓶啤酒,都递给了方鹤川,说:“呐,什么都别想了哈,有什么情绪就发泄出来,憋在心里不好。”

    虽说已经憋出病来了。

    方鹤川点点头应下,心里却是在想很抱歉给钟宁星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像都是在教他不能自作主张,要尊重别人的想法和决定。

    是这样的。

    怎么样才算对一个人好呢?

    首先要做到的是尊重。

    尊重对方的一切想法和决定。

    钟宁星也在跟阴启馨打电话聊今早跟方鹤川交谈这件事,阴启馨开玩笑道:“你赚了呀宝贝,遇到个恋爱脑。”

    钟宁星不那么认为,她感觉方鹤川是不是脑子有个大坑,愁的慌呀。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按理说方鹤川这个点儿早就回来准备休息了,钟宁星把电话切到后台给方鹤川发去消息:你咋还没回来呀?还在想上午的事嘛?

    方鹤川酒量也不是很好,早就趴在酒吧的桌子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南子源正哼哧哼哧啃着羊肉串,看方鹤川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亮了,凑过去看清发消息的人是谁后又惊又喜,拿着方鹤川的手指头解了锁。

    啧啧啧,这两人呦,愁人。

    南子源发过去:我是子源,老大他……嗯……喝多了,今晚他就不回自川了。

    钟宁星:是因为我吗?你们现在在哪儿?

    南子源:小宁星你别多想啊,是我非要硬灌他,他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哈,我不好说。我已经叫了代驾,等会儿我们去DU酒店。

    钟宁星:你和他一起住酒店嘛?

    南子源:不不不,我回家,家里有只猫。

    钟宁星:到时候房间号多少你发给我。

    南子源:好嘞!

    南子源删掉聊天记录,把手机放在方鹤川裤兜里,随即拍拍他的肩膀将人晃醒,说:“川!代驾来了,咱得走了。”

    方鹤川不情不愿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睡眼惺忪,被酒精糊住的脑子没法思考,踉跄起身跟在南子源身后。

    南子源拽着方鹤川的一根胳膊以免他摔倒在地,庆幸方鹤川喝多后不闹腾,安安静静的和个昏昏欲睡的乖小孩似的。

    一般方鹤川都会在后备箱里放一箱矿泉水,南子源取了一瓶小心翼翼地喂给方鹤川,扭头对代驾师傅说:“去DU酒店。”

    一路上方鹤川不闹腾,侧着身子靠在车门上睡觉,只不过好像做了噩梦——眼角有泪水滑落。

    钟宁星是和方鹤川、南子源两人同时到达的酒店,钟宁星从南子源手上接过方鹤川,问:“你灌他酒干什么呀,怎么不回自川?”

    “我,我这不想着他喝多了就不会去想……他怕麻烦你呗,就让我送他来酒店住。”南子源解释道。

    南子源帮忙把方鹤川运回房间后就打了辆车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方鹤川和钟宁星。

    他眼角一直有泪水流下,钟宁星将毛巾打湿轻轻将泪水擦去,心脏犹被人拽着般生疼。

    方鹤川感觉到有人在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微微睁开双眼,攥住了眼前那只手,看清眼前人后,问:“小星?”

    他心头一沉,撒开攥着钟宁星手腕的手,用胳膊肘拄着床榻缓缓坐起来,脑袋的眩晕感让他差点又摔回了床榻上,钟宁星伸手扶住了他。

    钟宁星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你怎么?”

    “躺下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钟宁星留下这句话后拿着毛巾去了卫生间。

    经过了上午那事儿,钟宁星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方鹤川了。

    哗哗——

    水龙头被拧开,钟宁星手上洗涤着毛巾,眼睛却是不自主地透过半透明褐色玻璃像方鹤川看去。

    方鹤川的眼睑已经被泪水泡肿了,他拍打着脑袋让自己尽力保持清醒,摇摇晃晃下床将一床薄被子拖到地上,自己躺了上去。

    他给钟宁星留了厚被子在床上,钟宁星气不打一出来,走出卫生间,喊道:“方鹤川你又这样,起来!”

    方鹤川总是下意识地把最好的留给钟宁星,他希望钟宁星可以暖暖和和地谁在柔软的大床上,他自己则是被冻得瑟瑟发抖——没一个记得开空调的。

    被钟宁星这么一喊,方鹤川勉强坐起身来,低着头打瞌睡。

    “去床上睡。”

    都喝醉了还记得考虑我呢?你怎么不睡走廊上去?我把你扔大街上去算了!

    钟宁星又气又心疼,细声哄道:“地上凉,你去床上睡可以吗?”

    方鹤川没有答话,任由自己又摔在了地上。

    “方鹤川?”钟宁星晃动躺在地上的人儿,“我把你拖过去了哈?”

    方鹤川睡死了,依旧没回话。

    钟宁星架起方鹤川的两个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扔上床。

    “南子源你到底给他灌了多少酒啊?”钟宁星低声问——她给南子源打去了电话,“他为什么总是哭啊?还是面无表情地哭,多吓人呐。”

    “哎,我只灌了一杯哈,剩下的一堆都是他自己主动喝的。”南子源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哭,你要不问问他?”

    “算了,挂了。”

    钟宁星挂断电话后窝在小沙发里刷短视频,屋里灯的开关就在手边上,她按下开关,整个屋里瞬间就只剩下了她手机发出来的这点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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