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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勾魂魄明非逞凶,幻梦境鸣泽献计

    天地万物皆有灵,阴阳五行八卦定。

    鸿蒙紫气为根本,丹台瑶宫赏月影。

    尸解化生非正法,乃是欺天妖魔行。

    只叹此地无常歿,勾魂使者失幽冥。

    且说路明非见了那雪白蛇蜕,心中讶然,凑得近前,运法眼观瞧,见其上薄雾氤氲,龙气缥缈,虽是死物,亦有灵光。

    他探手轻抚,如砾石粗糙,虽光透晶莹,却也紧实坚固。

    路明非看了一眼苏晓樯身上比甲,心道:“此甲该取于此,难道挡得住我戟。”想罢,并顺手将苏晓樯提起,说道:“死物而已,休怕。”

    苏晓樯惊魂未定,躲在明非身后。

    只看他左右一盼,忽见那蛇蜕有一处破损,细观之,尚有齿印,心下了然道:“俗话说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倒应于此,想是那怪磨牙啃下,炼为宝甲,倒不知缘于何方龙种?待我查来。”

    想罢,使了个“开壁”法,将皮扯下一片,捻在指尖,运法诀,念真言,作“回天返日”。

    此法若施展完全,可洞观诸天,照遍阎浮世界,显化过去未来。

    当此时,路明非法力不济,施得此法,只得见缥缈幻境,不尽不实。

    却见眼前景物陡变,幻作无边汪洋,波涛汹涌,浪啸潮飞,上接天阙,下连黄泉,将尘世围绕。

    路明非立在云端,只见那海中陡现一条巨蟒,探头摆尾。蟒之大,不知其千万里也,以口衔尾,将尘世环绕。

    见此情景,路明非心思翻动,心道:“此虫有这般神通?倒是不凡。”

    想罢,脱得幻境,将手中蛇蜕仔细观瞧一阵,暗道:“想来是尸解之术,驻世重修,末流也。”

    思量片刻,转身对苏晓樯道:“你且退,我自有主张。”

    苏晓樯见他严肃,不敢反驳,迈步退后,及至阴暗之处,探头观瞧。

    只见路明非拔下一根青丝,咬破舌尖,喷上精血,将手一抖,即变作自身模样。

    那分身与本体一般无二,眼眸灵动,情态皆有,侧目望来,说道:“教吾以身犯险?”

    路明非笑道:“正是。”

    那“路明非”也笑道:“汝可成个人!”

    路明非嘻嘻一笑道:“休多言,且去。”说罢,将蛇蜕予了,自身避在暗处。

    那“路明非”无奈摇头,捻决使了个“布雾”法。

    霎时间大雾弥漫,遮住日光,苏晓樯心中一惊,却不敢出声,只觉眼前白雾浓重,伸手不见五指。

    那“路明非”见准备停当,即手捻蛇蜕,念动真言,又使了个“追魂摄魄”之法,喝道:“肉身于此,魂归!魂归!”

    此一声呼喝径奔千里之外,及至京城之地,传入一少女耳中。你道她怎生模样:

    沉鱼落雁倾城色,闭月羞花俏娇娥。

    苗条好似风扶柳,招摇堪比粉生荷。

    蟾宫仙子临凡尘,巫山暮起云雨落。

    西子捧心颦眉动,洛神惊鸿舞凌波。

    那少女正下得地铁,往深处而去,忽心神俱震,耳闻幻音,似有人于耳畔呼唤,还未及反应,即仰面栽倒,魂飞天外,跨越千里,附身蛇蜕之中。

    只见那蛇蜕眸处突放金光,若两盏灯笼,抬起头颅,往四周张望,却被白雾眯眼,看不真切。

    她正疑惑,忽见面前闪出一道人影,却隐去面容。

    那少女借蛇蜕之口,问道:“你是谁?”声若雷震,虽口吐人言,却辨不得雌雄。

    “路明非”呵呵一笑道:“你又是谁?”

    那少女心思翻腾,即答:“你把我弄来,怎么没胆子露面?”

    “路明非”闻言笑道:“休作激将。我且问你:你是何方妖孽?与那耗子精有何亲戚?”

    那少女听得云里雾里,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说罢,魂魄挣扎,欲回归本体,试了几下,却徒劳无功。

    “路明非”知他心思,心道:“以我如今法力,可困他半柱香。”即道:“我观你虽是蛇身,却有龙气,想必乃蛟龙之后,隐隐也有王者风采,诺顿、康坦丁、耶梦加得,你是哪个?”

    原来这三个名字是他自路鸣泽处听来,随口一问,权作试探。

    谁知那怪闻言大惊,竟二话不分,张口咬来,欲将“路明非”吞下。

    那分身嘻嘻一笑,却也不避,被它一口吞了,即复转青丝之相。

    路明非僻在暗处,计较法力,心道:“如此观来,倒也能敌过。”

    想罢,捻法诀,诵真言,使了个“移山倒海”的法术,遣动矿山,落石压来。

    原来此处无山神土地,路明非纵会遣山却也无人能应,只得借地利压人。

    霎时间,只见山洞坍塌,巨石落下,沙尘四起,那怪体型庞大,不便躲避,即被压了头,俯在地上。

    却见那怪长尾一摆,击在地上,竟震碎巨石,裂开地缝,将身一抖,即仰起头,口诵真言。

    此言之出,只见电光闪烁,碎石腾起,熔作一件兵器,形如割麦镰,状若锄韭刀,枝枝丫丫,一通乱砍,直激得沙尘四起,石块滚落。

    路明非隐于雾中,笑道:“原是个佃户出身,使得一手好农具。”

    即一抖手,将画戟持在手中,往空中一抛,正撞在镰上,击个粉碎。路明非暗运法力,那画戟忽一转,径奔那怪而来。

    那怪一惊,却不及躲避,被筑在头上,将龙衣击塌,裂开一洞,金瞳黯淡,一点真灵挣脱,便欲溃逃。

    路明非知时辰已到,留他不住,心道:“且留个记号于你,日后也便相认。”即纵身而起,捻真决,诵咒语,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真火。

    这火自与凡火不同,大放光芒,将那真灵裹住。那怪挣脱不得,灼火而逃,复归本身而去。

    那真灵逃得升天,归了本身,睁开双眸,便觉神思恍惚,忽一口鲜血呕出,竟立时化作一团真火。

    那少女暗叫“不好”,抽身就走,却见那火光竟似通灵,只一闪,即窜入其泥丸,灼其真灵。

    她登时一声惨呼,两眼一翻,复又昏死过去。

    且说路明非败了那怪,收了法术,散了大雾,回头看去,那苏晓樯已呆若木鸡,怔怔不语。

    路明非无暇顾及,弄法术,使了个“壶天”法,将那蛇蜕变作一根白绳儿,系在手腕。

    他左右一盼,见此地已无甚宝物灵珍,抬头看,洞塌石落,现出殷殷星光,心道:“此间事了,也该归家。”

    想罢,即到苏晓樯面前,吩咐道:“闭眼。”

    苏晓樯如梦方醒,深深看他一眼,便紧闭双眼。片刻,只听得双耳生风,脚下无物,心生恐惧,不住颤抖。

    如此不知多久,便听路明非道:“睁眼。”

    她恍恍惚惚,睁开双眸,只见面前屋舍俨然,正归家也。

    苏晓樯只觉恍如隔世,喜极而泣,转头道:“路明非你……”

    却见身旁空无一人,那路明非已不知所踪。

    她怅然若失,自行归家不提。

    路明非别了苏晓樯,便驾雾腾云,复归自家天台。

    却见群猫聚集,似久待多时,见他回归,欢喜无限,凑将上来,呜呜而鸣,磨磨蹭蹭,摇头摆尾,各自撒娇。

    路明非见此,笑道:“好毛团!倒有忠心,且去,待我明日点卯。”

    群猫闻听,齐声啸鸣,便即离去。

    忙碌多时,明非抻了抻腰,便欲归家,忽觉“萌头”惊动,即驻足不前,回过头,便见眼前光影变换,显出青山绿水,道观清幽。

    路明非冷笑道:“那贼子倒是谨慎,见我法力无多,便幻此虚境,又来蒙心。”

    他暗自留心,却也不惧,背负双手,迤迤然进得观门。但见观内亭台楼阁,红桃绿树,鸟语花香,颇有方外之韵。正是:

    粉墙黛瓦飞桃花,乌檐凭栏流水家。

    竹林挺拔倚绿柳,紫槐花开映晚霞。

    画眉清脆仙鹤鸣,狸奴无赖各玩耍。

    亭前道童盘膝坐,衔觞举杯邀同洽。

    路明非径奔亭前落座,见面前摆一炭盆,架炉煮酒,提鼻一闻,只觉浓香四溢,沁人心脾。

    路鸣泽捧杯敬上,笑道:“薄酒一杯,庆兄长凯旋。”

    路明非淡然一笑,直言道:“梦中虚化,不必如此。”

    路明非闻听,即将酒一撇,点头赞道:“兄长乃真人也,不拘小节,大道无形,泽心中钦佩,当以为榜样。”

    路明非冷笑道:“你口中称赞,心怀怨怼,口腹蜜剑,狼子野心,以为我可欺不成?”

    那路鸣泽闻言轻叹道:“兄长之言,甚伤我心。兄长,错看我也!莫非不知泽平生所愿?”

    路明非摇头道:“你有何志愿?”

    那路鸣泽放下酒盏,正色道:“兄长有所不知。当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诸侯林立,龙室倾颓。泽不自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辅保明主,匡扶龙室,救万民于水火,解社稷于倒悬。纵马革裹尸,亦无怨无悔!”

    路明非闻得此言,笑道:“听你言语,倒是个忠臣良将?”

    那路鸣泽将酒斟满,举杯道:“臣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共知!”

    他头一仰,将酒饮尽,说道:“若违此誓,便如此杯!”说罢,将酒杯掷地,摔个粉碎。

    路明非忽一凛,往左右看去,心道:“这贼子莫非摔杯为号,暗藏刺客?”

    却见左右空无一人,那路鸣泽笑道:“兄长不必如此谨慎,你我兄弟同生共死,岂有加害之理?”

    路明非神色不善,问道:“你到底有何话说?痛快讲来,休这般拐弯抹角!”

    那路鸣泽笑道:“兄长快人快语,真是水萝卜就酒——嘎嘣脆,竹筒倒豆子——叮当带响儿!”

    他又斟满一杯,说道:“泽闻得兄长欲往那卡塞尔求学?可有此事?”

    路明非点头道:“正有此意。”

    那路鸣泽忙道:“兄长糊涂啊!那卡塞尔学院皆碌碌之辈,勾心斗角,荒淫挥霍,乃乱臣贼子也!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大将保明主,俊鸟登高枝。兄长抱惊世奇才,岂可与他等同流合污。”

    路明非摆手道:“我即已答允,自当前去。常言道君子一诺千金重,一口唾沫一个钉。我怎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那路鸣泽又道:“常言道,人嘴儿两张皮儿,咋说咋有理儿。成大事者,岂可拘于小节?”

    路明非听说,冷笑一声道:“且休多言,我意已决。若无实事,我即归去。”

    说罢,起身就走。

    那路鸣泽急忙开口道:“兄长慢走,臣还有一事起奏。”

    路明非叹道:“讲。”

    那路鸣泽道:“臣闻得兄长今日与那耶梦加得斗了一番,可有此事?”

    路明非闻言一动,心道:“听他言语,那蛇蜕即是耶梦加得所留。”便道:“确有此事?你识得他?”

    那路鸣泽怒道:“岂止识得!我与她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那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路明非道:“闻此言语,你欲擒他?”

    那路鸣泽叹息道:“如今臣法力低微,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擒她?还望兄长相助,施以援手。”

    路明非今番与他相斗,也心存疑惑,见路鸣泽如此雅兴,心道:“我且先应了他。看此子如何施为?”

    想罢,即道:“你有何妙计?”

    那路鸣泽笑道:“兄长即伤她真灵,何不施以‘嫁梦’神通?臣知其藏身之处,必手到擒来!”

    路明非点头道:“倒也是办法。”说罢,即手一翻,运真火,递于路鸣泽道:“你来施为。”

    那路鸣泽见得真火,面色陡变,霍然起身,往后踉跄几步,摆手道:“这火我碰不得,请兄长不辞劳苦,亲力亲为。”

    路明非心中暗笑道:“我本有心试探,果然如此,你也是那真魂所化,惧怕真火也。且待我修行数月,便来擒你!”

    只见他面色不变,问道:“那耶梦加得,现居何处?”

    路鸣泽附耳说了。明非在此幻梦之中,无法力拘束,心念一动,便知其所在。

    他将手一翻,变出一个草人,口中念动咒语,使了个“钉头七箭”的法术,以真火灼烧,又以“嫁梦”相连,即将那耶梦加得摄来梦中。正是:

    尘世巨蟒有神通,覆海大圣真言诵。

    千里追魂无处躲,鸣泽献计擒蛟龙。

    可叹少女娇柔身,今遇欺天二魔童。

    若寻一法可解救,只得俯首作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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