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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影子

    江辞心里所有的期待,在听到沈贺声音的那一瞬间,蓦然崩塌。

    沈贺的声音,很是宠溺:「难得送你一回,不把你送到家我不放心。」

    江楚言刚想说点什么,沈贺就说:「我既然来送你,看着你安全到家就是我的责任。现在的歹徒可恶毒了,你根本不可能猜到他们会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

    江辞原本想走上去的脚步,在听到沈贺脱口而出的「责任」两个字之后,像灌了铅似的,怎么挪也挪不动。

    不过隔着几米的距离,可江辞却觉得,他和他们俩,完全是在两个世界似的。

    中间仿佛隔着透明的玻璃,把他们彻底隔开了。

    他眼看着沈贺走到江楚言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学妹现在,应该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吧?柔道偶尔还会练练吗?还是说,我不陪着你,你就不练了?」

    江楚言小小的一个,这时候整个人的身影都被沈贺遮挡住了。

    可江辞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他熟悉的撒娇的意味:「我都多大的人了,有些事情早就克服啦。倒是学长你,总是觉得我长不大。」

    沈贺眸色怜爱地看着她:「我不是觉得你长不大,是在心疼你。」

    江楚言微微一愣,释然地笑了笑:「学长和以前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说这种撩拨人心的话,都不用打草稿的。」

    沈贺一听,笑了,往她面前一凑:「你怎么知道我没打过草稿?实际上和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在心里打过千千万万次草稿了。」

    说完,他就支起了身子来。

    沈贺没好气地看着江楚言:「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对不对?唉,老学长的一颗心都被你伤得千疮百孔的了。周若那个臭丫头,有事没事就喊我渣男,你心里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

    沈贺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点开玩笑的性质,可是没想到,江楚言的回答,却有些认真。

    她抬头看着他,浅笑着说:「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你的,只是觉得,学长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过。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气氛好像略微沉重了起来,沈贺适时换了个话题。

    「对了,最近怎么没看到江辞。小伙子干劲可足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江辞远远地都听到江楚言的情绪低落了下来,说:「他出国了,公派留学生。」

    沈贺点点头:「很厉害啊,未来可期。」

    眼下天气也夏天了,沈贺还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这时候站在外面,真的不怎么好受。

    而且他也知道,江楚言怕热,他刚想送她回去,江楚言就抬头对他说:「学长,其实有些时候,我觉得他和你挺像的。偶尔,能从他身上看见你的影子。」

    沈贺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楚言没再细说,只笑笑摇了摇头。

    她说:「学长,你不用送我上去了,小区安保还是可以的,人脸识别通不过,是不会放进去的,你放心吧。我先上去了。」

    见她转身要走,沈贺连忙喊住了她:「楚言!」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沈贺走到她面前,轻轻牵起了她的一只手:「如果有空的话,你能好好听一听我的话吗?我有好多话,有好多事想要告诉你。」

    江楚言看着他,问:「是学长打了千千万万遍草稿的话?」

    「嗯。是我所有,认真的话。」

    说着,他将她被晚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回去吧,好好休息,改天见。」

    江楚言的目光微颤,慌乱地「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沈贺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彻底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而一直站在黑暗里的江辞,这时才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气似的,跌坐在了长椅里。

    他痛苦地搓了一把脸,想起周若曾经告诉他的话。

    那个时候他问过周若,江楚言和沈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江楚言很早就去了国外,大学之前寄宿的家庭很好,家长对她也很关照。

    可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她没有办法继续寄宿在原来的家庭了,中介就另外帮她联系了一个家庭。

    这个家庭是一对白人夫妻,一开始介绍的时候,夫妻两人很是慈眉善目,所以江楚言就决定留在这里了。

    可随着时间的迁移,她就发现,夫妻两人有着很严重的人种歧视。

    东方女性,又往往承受着更多的歧视。

    终于在某一天,丈夫闯进了她的房间,试图逼她就范。

    好在当时沈贺和她要好,听她说了很多寄宿家庭的情况。

    这天原本两个人是约好外出的,见她迟迟没来,沈贺就找上了门。

    结果,就被他发现了丈夫的暴行。

    沈贺打伤了那个人,这也导致他惹上了麻烦。

    后来,是江楚言以房间的视频资料为要挟,才让沈贺摆脱了麻烦。

    在那之后,江楚言一度很排斥男性。

    但她很信任沈贺。

    沈贺给她报了柔道班,让她学习防身术。

    一开始,面对男性柔道教练,她甚至没有办法练习。

    如果没有沈贺陪着她的话,她可能永远没有办法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

    江楚言也就在这个过程里,对沈贺打开了内心的大门。

    沈贺也在一个下雪的圣诞节,向江楚言表白了。

    江楚言一时间无措,就说要考虑两天。

    只是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可就在她准备答复沈贺的那天,她却被人告知,沈贺和学校里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了。

    这也就是这么多年,周若一直喊沈贺渣男的原因。

    所以江辞一开始特别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即使被沈贺这样对待了,江楚言还是愿意靠近他。

    可是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了。.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心里一直就没有忘记过他。

    而最让他震惊的,是江楚言的那一句「能从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江辞不知道该怎么样缓解心里的钝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江楚言,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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