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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各表一枝

    “夫人,天气寒冷,晚点儿起来?”

    在熟睡里被一丝细风扎到脸上,披衣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已经明亮的窗外。说是牡丹盛放如锦的阳春四月,今日清晨的风还是凉的厉害。特别是从门窗的缝里冲进来的,寒冻如片片细刀,最是冷冽割脸,叫人心思纷乱。

    门外守夜人吴中把两只红通通的大手互相搓着,缓缓呼气跟身旁一个丫环模样的年轻女子说话。洛阳四月的天也甚是恼人,清晨是绝对不能像已经温暖入春的信阳州那样懒散的长着嘴,大口痛快的进出气息。如果那样做了,洛阳的冷气是饶不了他的舌喉和身子,寒气带来的痛苦会叫他知晓这里还是十分严酷的。

    “你们两个又在胡说些甚么!”院子的门开了,一个穿浅黄色衣裳的年轻女子走进来对着两个人开口骂道:“就属你们话多,怕哪个不知道你们是长舌头?”

    “你瞧我做什么,拿些茶水来。”两人瞧见这女子不做声响,但丫鬟眼珠斜着怒看她两眼,黄衣女子眉头一皱又狠狠训斥了她,吩咐下一件事。

    “你来干什么,谁叫你来的。唤陈秋梅来,你去歇息,晌午后着你当值。”进了屋里,另一个丫环孙春娟也被黄衣女子训斥了一顿,心里却越发敬佩感激这女子:黄衣女子叫柳七妹,是公子派来伺候房中女子的下人领头。

    她听人说柳七妹入府前一直在一位举人老爷家做事,是十岁左右被买到家里的,已经读过书识得字,说起话来模样大方有谈吐,和其他丫环胆小如鼠不敢说话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老夫人特别偏爱她,笑说她什么都敢说谁也不怕。

    别人看她说话厉害脾气也不好,都不敢与她一同说话做事,但孙春娟与她一同相处些时日后知晓她其实心底善良,体贴入微。

    自己是岭南福州人,去年十二月末到信阳州楚家做事。之前从未离开过暖和的福州,到了虽说是属北方的信阳州,但它地接南边的湖广,天气也不寒冷,能受的住。可是现在到了真正的北方之地洛阳后,天气冷又水土不服实在是受难。原本以为又分到府中出了名头的辣泼子手下做事,每日定是地府一游痛苦难耐。

    谁知道柳七妹一早就瞧出来她身子不适,竟叫大夫与她瞧看开药,分配活计时她的活偏少,能多歇息。

    “她骂的我好狠!”她站在暖帐旁停了一会儿,看到柳七妹亲自端来饭菜,她拉她坐下说笑。

    “黄细儿?这小贱人!容貌是清秀,说话也利落,但就属的她眼浅一张纸。现来虽说是与我打下手,偏她是杜绿儿的远家亲,”柳七妹与她说道:“杜绿儿受楚瑾煊宠爱,她是偏远亲戚,身份也低贱,却不知哪里来的两分得意,处处与人不合,损人颜面,还常向杜绿儿碎嘴说道。杜绿儿是个空有美貌没个心思的蠢妇人,听她胡说又向楚瑾煊吹枕边风叫他整治她瞧不得好的人,真是个让人瞧不起的下贱人。却说楚瑾煊他是何等精明,岂会由这贱人空打他主意!”柳七妹对黄细儿嗤之以鼻,方才真想揪下她手上不合宜的好镯子摔在地上,叫她好一顿哭去。

    “明月,”柳七妹疼爱的看着对面吃饭的女子,她现在说自己姓林,单一个仙字,二十三岁,家住洛阳城西,可是,她忍不住叫她以前的名字,没想到两人再见是这样的境遇。

    “说好不说以前的事了,我真是、忘性大,以后不说了。”

    她看她依旧平静,可眼神遮掩,她不愿意任何人她提是那个名字时候的事了,她们分开的时候她还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这些年她一定过得艰辛。如今怎么又碰上楚瑾煊这个混球子,他是一只公狐狸,又骚又贱可就是聪明,缠上了很麻烦的。

    “孩子们该起来了。”她站起来去看孩子们。

    “公子听闻林小姐衣物薄少,不耐寒冷,特差小人送来几件厚衣。”曹朝台突然来到,他是楚瑾煊贴身小厮,寻常说楚瑾煊到哪里他就在哪里。

    “你怎么又来了?”果然,过了一会儿楚瑾煊也进来了,看见柳七妹也没惊讶,淡淡问了一句。

    “曹秀才真乃人才,只做秀才真屈亏了他!”柳七妹带着一口恶气的看了一眼院中杂草:“草(曹)贱偏多发,处处得生运。”她最瞧不起曹朝台,大字不识得一斗,皆因巴结楚瑾煊竟能得了秀才的名头。秀才还要考试的,他竟然能不考试就得了秀才名头,楚瑾煊有出息了啊。

    “那男子何人?”

    “曹秀才幼年玩耍的兄弟,城东人,是个落第人,想投奔过来得个暗里的官职。”柳七妹无意间从打开的窗户看到院门口还有个年轻男子站着,从未见过,询问了一下。

    “好一个清秀无邪气的白面书生。模样周正,举止斯文,还身有武人正气,如何瞧看都不像是个走暗路愿投靠他人的低身人啊。”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楚瑾煊冷笑一声:“武人虽粗暴但赤胆红肠,一颗忠心可表。文人斯文,却来为官时敲髓剥膏更厉,古来贪相不多以文人为首么?他既肯走暗路,怎么清白,枉担了好脸相。”

    “公子,”柳七妹想再说他,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她愣了一下急忙回头。一个身材高大,肤色耀白,手筋凸爆,褐衣佩剑的男子出现了,长得真是丑恶:左眼角边的眉毛到耳垂处有条长疤,细虫一样红狰可怕。肤白如雪,可仔细一看却好像是被热汤或是烈火烧烫的揪紧没有了血色,像一张皱纸做成的人皮。他又带着佩剑一身装扮却好像无常白日出巡,钩人魂魄,吓人不轻。

    “你、”

    “妈妈,妈妈,”孩子的叫声响起,柳七妹看到老大和老二看到了他,害怕的叫了起来,他转过身去。

    “不怕,不怕啊。”

    她也有点儿嫌恶,楚谨煊身边小厮们可是个个都年轻清秀,怎么会有这等丑鄙之人?先前也不曾见过这人,从哪里出来的?

    “你先回去吧。”楚瑾煊让柳七妹离开,柳七妹又看见了他手里握着一根铜钗,他又勾搭上谁了?

    “一会儿你从东边走,往前走三家,后门还有门联的那家,替我陪个罪。”他一笑,把簪子给了她。

    “说了以后别干什么下贱事了。”柳七妹生气的接过去,为这惹出多少祸了。

    “谁呀?”刘玉正在屋里生气呢,刚才大莲出门去程家做活,后门过桥近,母亲开了后门,她送大莲走了一段路,回来的时候觉得头上有些轻了,一摸头发铜钗子没了,回头还没低头找,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手里举着,刚想过去谢了就拿回来,谁知道他坏笑着插到他自己头上去了,她又气又羞,关上门回来了。

    “不是我的,不要了。”正生气呢,母亲过来叫她,说有人找她,来到后门,是个年轻的黄衣女子,手里拿着她的钗子。

    “方才是我的错,认错了钗子多有得罪,如今奉还,请姑娘不要生气了。”柳七妹看着站在一起的汪氏,也不好意思把楚瑾煊做的丑事再说一遍。

    “知道了。”刘玉也舍不得这个钗子,虽然是铜的,牡丹花样做的也精致,花瓣中间还有两颗做露水的亮晶晶的水晶,插头上好看。

    “她怎么又来了、”母亲在这儿她也不想把刚才的事再说一遍,就在这时候,前边焦婆喊娘子的声音响起,她赶紧拿了簪子躲起来。

    “龙门程相公家的公子?”

    世间的姻缘真不可说。离上次去龙门过了有七八天左右,焦婆又来到家里,满头大汗却笑眯眯的跟汪氏说又给他家二女寻了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那程相公家的少爷也年方十八,大的二姐两月,相貌堂堂,能文能武,性子也最是宽厚。初九那日法会在大佛前见到二姐一面,心中甚是牵挂,叫人左右打听。今日程相公还将我叫到他家嘱咐我定要我与他儿说好这门亲事。”焦婆有些迫不及待的劝说汪氏:“他家中爹妈也都是好人,又无姊妹,仅他一子独苗,绝不受姑嫂之气。他与堂家姊妹好如亲生,那小姐的夫婿还在义州定王府做事。程家和气爱帮扶,说不得哪日程家姑爷也带他到王府做事,你家二姐定做戴冠夫人。”大莲想做戴冠夫人却好像遥不可及,焦婆却时常认定她将来定会做戴冠夫人。

    “再过二十多天五月端午程家又要做灯会,到灯会上瞧瞧,若是得中心意,老婆子拍胸脯放下豪言定做成此门亲事。若是不中意,”焦婆也有招:“灯会上定也有许多好公子来往,这洛阳城家的公子无有我不认识的,瞧中哪个,我也定做成好姻缘!”

    “那等我当家的回来,我们劝一下她。”汪氏听到焦婆说那公子对女儿有情意,人品也不差,自然是为女儿高兴,认同了焦婆的法子。他们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女儿今年就能顺顺利利的幸福出嫁,夫妇俩和美的过日子。

    “龙门程家的公子?在大佛前?”

    汪氏又与女儿说了此事。虽然这寻常的亲事本该先是由两家双亲和媒人三方在一处说道,说的有七八分定了才许儿女相见。若是不满另当他论,也不伤了儿女的心思。

    但是汪氏一直想着婚事是女儿的幸福美满,男子是她将来要嫁的人,叫她见了说了好才能算得数。自家冷暖自家知,亲事到底如何,得她亲眼见了人看看说说才能做打算,所以每次有人提亲她都没有瞒过女儿。

    “如何,信服佛祖的神通罢?”汪氏见她看着腰里的荷包,脸色上露出有这么灵验么的神态。

    她想起几天前那次法会,本来她不想去龙门,她没兴致。她最怕人多的地方,可母亲非要她去,最后只得到龙门去。

    本以为佛祖绝不会应了当时最不虔诚的自己的心愿,谁知今日竟会有亲事上门。

    “你觉得刘家那女子如何?”柳七妹正在收拾屋子,再过几天老爷老夫人都要来洛阳。

    “人家清清白白的,跟你勾搭?”

    “有名分就不算勾搭,”此话一出柳七妹十分惊奇,他在她去之前就打听清楚她的底细了?他是又看上刘家的女子了?他把明月送到白家的名头不是说给明月找个身份,想娶明月为继室吗?

    “你不想娶明月?”刚开始她就怀疑他会不会娶明月,明月有三个孩子,他还会娶她吗?后来看他费那么大劲儿把明月塞到白家,还说会让白家认下明月当女儿。

    “凤凰在旁,要什么山鸡。”

    “恕我眼拙,实在瞧不出刘家小姐哪里是有贵人福气,劳的公子为她如此费心?”竟然说刘家那女子是只凤凰。论相貌,刘玉只是个端庄温婉的女子,比起明月来她可真算是一般人物,明月是真的美,她识字不多,只能通俗的说她的肌肤白的像雪,头发黑的像绸缎,樱桃小嘴、唇红齿白,眼睛宛如黑宝石一样散着流光,投足之间都是实属的美人。说智慧,她觉得明月也是个聪明狡猾的女子,刘玉相比之下有些敦厚呆板,虽然也有那么一些看着聪明的地方。

    “你现在怎么看人也是眼孔浅的多,只看皮相不看骨相,”楚瑾煊给她倒茶“但亏得你忠心不二,不生叛心。”

    “刘玉那女子生的十分齐整,眉长过耳,目带英气,骨细肉滑,行坐端雅,”他道“明达事理,重情重义,虽是生在小户人家,但若是入了大户庭院,以她的性情定成非凡人物,福泽家门。挣不到钱一时难过,讨不得好老婆一世难过。寄人篱下终有断绝,我若讨不得一个能帮衬助我腾达的好老婆,谁知再能享受几年富贵。”

    “你那个明月,”他给自己倒茶“诚然生的美貌,但来自幼漂泊在外十分清苦,知晓钱财不易,精打细算,持筹握算,财满而聚,财尽而去,是商贾的好材质,见利忘义,咱可不能被她算计。”

    “算计?”明月能算计他什么、也算计她了吗?

    “什么?”楚瑾煊打开扇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柳七妹一听也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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